林富士老師離開,已超過一週。一直想寫點什麼紀念他,送給他。遲遲不動筆的原因,一則因我倆並無真正師生之誼、也未曾有同事之誼,私下交往更不算密切,按理說我沒有資格寫點什麼的,但,有些感謝的話已無法當面訴說,當年的疑惑也還未完全解開。

     2012年,我博士畢業,初到中原大學任職,曾先後送給林富士老師《當中藥碰上西藥》、《氣與細菌的近代中國醫療史》等書。他在研究室提點我,要我好好寫科技部計劃,他說那對一位新的研究人員很重要,特別囑咐我年輕人不要貪心,每年經費大約編在35萬上下最好。林富士老師說,他剛進史語所時,和杜公說他很擔心史語所的評鑑太嚴格,害怕不能通過,而且研究者最怕江郎才盡,他擔心自己就是那位可能會被淘汰的人。林老師說,當下杜公罵了他一頓,囑咐他努力讀資料、寫文章,題目只會愈來愈多,不可能會沒有題目可做。林富士老師說,那幾年中,他每讀資料有所靈感或挖掘到新題目時,一定勤做筆記記錄下來,後來筆記本上已有幾百道研究題目可做,當年的擔憂也就煙消雲散了。林富士老師用他曾為「新人」的心境啟發我,一位新進大學老師應該怎麼做研究。我非常感謝他,並把上面的經驗改寫放在我的《跟史家一起創作:近代史學的閱讀方法與寫作技藝》書中,2020年底送他時,他那時已很虛弱,我不敢當面打擾,只放在信箱中呈交,可惜未能聽到他進一步的想法。

    更有意思且讓我至今仍有小困惑的,就是有一年(大約是2013年前後)在一場飯局上,王汎森、林富士幾位老師都在,林老師坐我旁邊,突然跟我說:「你要感謝我!我有幫你。」我一愣,心想到底是甚麼事?但林老師沒有繼續說,我也不敢追問,只是說:「我當然很感謝老師。」當時是有一點怕林老師,實在不敢多問。那時林富士老師申請到一個研究中國檳榔史的科技部大型計劃,要辦一個展覽,那時他已心繫數位人文的發展。我後來去湖北武漢參加荊楚文化研習營,帶回許多當地特殊的檳榔,全部拿去送給林富士老師。他當時非常高興,邀請我去參加展覽,還把這些檳榔食品當成展覽物、寫入導覽手冊,日後也成為數位化的展品(如照片)。我當時這樣想:「我到底要感謝什麼?」在還沒弄清楚的狀況下,我想送個檳榔(研究物品)聊表謝意,如此而已。林富士老師也提醒過我,不要去猜你的論文或計劃審查人,有時表面跟你很好的人,正好是砍你的那個審查人,而常常嚴厲指責你論文缺失的審查人,還不苟言笑,卻可能是把你提起來的那位貴人,他彷彿是在說自己,林富士老師一向對學術有很嚴格的要求。

    最終,人一生的成就是無數貴人所賜與的,林富士老師絕對是我學術生命中的一位貴人,我會把那份未知的感謝永遠放在心中,努力做研究過生活,來報答您在內的無數貴人。謹以此文紀念林富士老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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